和李浩文的见面，让原先逐渐远去的记忆重新拉回到视线。林涛仿佛又看到了那次去李家的夜晚，坑洼泥泞的路面和几座摇摇欲坠的危房，都在预示着他们一家惨痛的过往。
“他能从那样一个家庭里走出来，的确很难得啊。”这是昨天去完师范大学后，马鸿庭一直在重复的话。
曾经的一家四口，李国富被杀，老大无处可寻，老三栖身娱乐会所。唯独家里的老二站在讲台，光鲜亮丽，侃侃而谈。
林涛闷着头坐在副驾驶，车窗外飘过的景色让他提不起兴趣，这条兴建的快速路于前天刚刚竣工，所以车流量并不是很多。位于新庄路工地两侧的是新一期住宅小区，因为这条快速路的修建让原先回落的房价又有了不小的提升。
“就是这里吗？”林涛摇下车窗。
“对，一年前李国富来过。”
这处工地要比昨天冬界湾的热闹不少，时不时便会有搬运水泥的卡车出入。林涛捂着鼻子站在充满粉末的空气里，门口值班的保安看见了他。
“不是工地车辆不能停在这，赶快开走！”
“师傅，这是我的证件，前些天有同事来过。”
保安上下打量着林涛，随后木讷的带着两人穿过打卡区和除尘区。
“张总——”保安朝远处背对他们的一个戴着红色安全帽的男人喊着，“这是两位警官。”
听到保安的喊声后，他带着笑脸一路小跑颠了过来，手里还提着两个红色安全帽。
“为了安全咱们把这个戴上。”
男人做了自我介绍，他是小区第一期的项目管理，张柯，李国富当时进工地，就是经过他的面试。
“其实我们一般工地招工首先都是以团队为主，到后期才会因为个别岗位上缺人来招，李国富就是属于后者。”
张柯带着林涛走进工地内部，一期的8座主楼已经建完，现在主要在铺设绿化以及地面防水。
“李国富自身的工作经验不是很丰富，所以我当时只安排了一些杂活给他。”
“他在这待了多久？”
“我算算啊，好像是两三个月吧？具体我记得不太清，等会去找下当时带他的那个人。”
穿过一片凹地，这里在规划图上即将成为露天游泳池，对于目前的江平市来说，还没有小区有类似配套设施。
张柯带他们来到6栋楼下，“我去叫一下。”
周边的泥巴路还没有铺上草坪，只有几处导管暴露在空气中，不时的从里面喷洒出水珠。
“林队，如果李国富真的想靠工作来还赌债，何必这待几个月，那待几个月？这要是碰到结款周期长的项目，工钱都很难拿到。”
“所以他的目的就不是单纯想还债了。”
正说着，张柯领着一个戴蓝色安全帽的中年男人从楼里走了出来，听口音并不是本地人。
“他确实不是江平本地的，老家在东北那边，也是跟建筑团队来的。主要负责排水方面，我们都喊庄工。”
张柯互相介绍完后由于还有工作就先行离开，留下了这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男人。
“李国富当时在工地的时候是跟着你的？”
“对，他基本什么都不会，我就只能让他在旁边打打下手。”
“你们相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？”
他似乎没有听懂林涛的意思。
“我的意思是说啊——”林涛特地解释了一番，“他有没有说来这打工的目的，或者他跟工友发生过矛盾没？”
“矛盾很少，不过经常吹牛倒是真的，只要喝了酒就会把他那个在大学教书的儿子挂在嘴边，可我们谁都没见过。”
“噢对了——”他沉默了会，“他向我们打听过一个人，叫李浩元。”
“谁？李浩元？确定吗？”
他迟缓的点头，似乎不太确定，又朝刚从楼里走出的几个工人招手。
“哎，李国富在的时候是不是朝我们打听过一个人啊？”
“对，好像也是他儿子吧......”
林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“李浩元曾经在你们这工作过？”
“没有，这里的工地虽然大，但是几乎没什么年轻小伙，如果有的话我肯定认识。”
“那后来李国富从这离开的原因又是什么？”
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林涛瞥见刚才那几个人工人已经走远，于是朝马鸿庭使了眼色，后者心领神会的朝东北方向追去。
又向男人了解一些后，林涛心里有了大概的思路，而马鸿庭也很快的跑了回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