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，早上九点，天冷了下来。
风吼叫肆虐地在楼间奔跑，它仿佛是锐利的刀尖，能刺穿在外面的外套，直击人心。
昼夜温差的突然变化，让停顿派出所外只穿了一件衣服的黄源杰，冷得直打哆嗦。
看着手机上的数字，黄源杰算着时间，考虑自己会被审问多久，律师应该多长时间会到。
他吐出最后一个烟圈，尽量让自己显得风尘仆仆，走入派出所。
“小睿，外套我给你拿在沙发上了，今天天凉要多加一件衣服。”王虹提着祭祀三鲜和散装白酒，先走出去发动了车辆。
杨睿拿上衣服，紧跟其后。
在街上提前买好了焚香，烧纸和鞭炮，车辆开了半个小时在王家湾后山止步。
王虹提着簸箩，对后下车的儿子说道：“三鲜我来拿吧，你去后车厢带上镰刀和锄头。”
两人大约又走了十分钟，眼前被枝叶挡住的废弃水泥电杆露出了头，刨开过膝的杂草，眼前有三个土堆，那是外曾祖父和外公外婆的坟。而今天是王虹的生日，也是母亲将她带来人间的一天。
王虹放下簸箩，眼睛微酸。
她接过锄头，对土堆周边缠绕的竹藤清理，而周边杂草一年没有清理都长得老高老高，杨睿很自觉，费了很大劲才和老妈将坟堆周边过膝的杂草，清理得七七八八。
三鲜被分别摆放在已故母亲的坟前，鞭炮响起，浓烟向上飘着。
买来的烧纸将焚香点燃，三杯散白落下，烧纸有序折叠慢慢烧着。
折纸很有讲究，不能反面折叠，那样据说先人收不到来者的缅怀，自然也保佑不了后辈的平安。
纸渐渐烧净，香却还没有燃到一半，杨睿看着母亲摸眼角地动作，又想到母亲以前饭桌上提到过的往事，回忆涌起，那是一个饿死人的年代。
自己的外曾祖父在外公十四岁那年就染病去世，当时家里没什么钱，凉席一裹，找了个清静无人的山头就草草下葬了。而十七岁那年外公和十四岁的外婆登记结婚，一年后作为老大的母亲就出生了。依稀记得外公还有个姐姐，据说因为吃了太多观音土，最后撑死了。
杨睿递上纸巾给母亲。
王虹擦干眼泪，把烧净未灭的纸灰用土给盖上，以免火星溅到周围的从毛杂草。
毕竟村口就写着：“山上一把火，山下派出所。”
一路无言，往返的路上，走在后面的杨睿总感觉身后有人窥视看着自己，凉飕飕的。而每当微风刮过，混在松树间的小竹沙沙作响，更是让汗毛倒数。
杨睿忍住没往后看，远离坟墓，当车辆上了县道房子多了起来，那时刻担心被索命的恐惧感，才逐渐消退。
……
微光穿透手掌，乌云正在逐渐“吞噬”仅剩不多的阳光。
黄源杰用了一天时间成功将自己的嫌疑缩小，并安全走出了派出所。
“多谢了，罗律师。”黄源杰和帮助他脱困的刑事律师握手后，独自上了一辆小车。
派出所二楼，两人在窗帘后面目送小车走远。
